任子滔看了眼六子,那位刚挂了家里的电话,之前和父母还疯疯癫癫说纽约这好那好,和家人汇报涨了很多见识,说回家过年也没意思,但是一挂断,就窝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任子滔舔了下唇,被六子影响的,心情也有了波动,尤其是要对江男撒谎:“吃了,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啤酒、洋酒、红酒、饺子、各种中国菜,对,和教授在一起呢,我们在聚餐,我一切都好……”
等任子滔安抚完江男挂断电话,刘柳使劲抹了把泪说:“你和常哥就不应该陪我,梁教授叫你们,你们就应该去,回来或许真能给我带各种中国菜和饺子。”
任子滔和常菁对视一眼:“走,我给你们包饺子,常菁也给你哥送去一盘。”
但第一锅饺子,常菁又原封不动的给带回旅店了。
六子问:“怎么了?”
“我哥去参加华人聚会了。”
“啊?还有华人聚会?子滔,那你别忙了,咱们去看看啊?”
任子滔看到常菁咣当躺床上了,他像是对六子解释,更像是在劝常菁说:“常浩一定想叫咱们,但是金融圈有时候说大就大,说小也小,他怕咱们仨去了被嘲笑,毕竟我们现在,嗯,很出名,理解吧。”
常浩参加完华人聚会后,来了旅店,打开带来的威士忌,对弟弟和任子滔他们说:“过年好。”
到底又忍不住劝道:“你们现在赔了五百多万,收手吧。”
常菁再没了刚才时的锋芒毕露,并没有和哥哥吵架,只喝着酒说:“别劝了,没有退路、我、子滔、六子,我们三兄弟,才是真兄弟。”
这话忽然惹怒了常浩,知道弟弟对自己有怨气,他也有,扭头就走了。
可想而知,接下来三个小伙子,在纽约的这段日子有多难捱。
任子滔也特别感动,没想到在账户钱越来越少时,他心里是有底的,可常菁和六子没有,他们是陪着他慌张前行,却没有一个人往回缩,也不提回国。
每天黑板上,在股票大涨时,就是他们赔很多钱的时候,常菁会淡定地写“正”字,过一天写一笔。
六子会麻木的在旁边添上:又少了多少金额。
就在国内年味儿还没散,就在江男给自己也找了位数学家教,一气儿学到开学,就在任建国已经换下厚棉袄,工厂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干活时,任子滔他们的账户已经快没什么钱了,他的外文名“will”成了金融圈公众的大笑话。
任子滔让六子先回学校,开学了,六子却扭头出去了,在外面给刘澈打了半个小时国际长途,又和他爸爸聊了一个小时。
等回来后,六子说:“我爸会拿着刘澈给我开的假证明,亲自去学校给我请假,就说我有病。”
“六子!”
到了常菁这,任子滔也劝。
常菁说:
“不,梁教授还没回国,我们是他的学生,我们也确实参与了课题讨论,给了他很大启发,只是子滔,拜托你把主意给我点儿,免得他认为我没用,给我撵回国,我要一直挺到我们就剩机票钱那天。”
三月七日,泡沫盛宴就此拉开帷幕。
美国各大新闻及时救市,分析师们纷纷跳出来说:“这是因为政府告微软案的审理触发的。”
但有三个年轻人,他们却高兴坏了,终于见到回头钱了,也更加坚信:NO,不是微软案,是泡沫已经开始了。
只看时代广场上,常菁和六子握拳对着空气猛砸一气:“卧槽!”他们就像是有抡不完的拳头和力气。
任子滔只站在一边,两手插在裤兜里微笑,心里想着:OK,可以买东西了,可以让该回国的回国了。
从七号一直到十三号,纽约各大金融所也彻底乱了,对外,他们装镇定,但对内,各大主管喊着:“情况不妙,开始清盘。”
像常菁他们这样的工作人员,是不停接电话、收信件,全都是在斥责、谩骂他们,怎么几天时间,股票就跌成这样了,为什么没有分析出来,为什么没有提前给他们抛售。
而这样鲜明的对比,让任子滔的外文名“will”,一夜之间响彻华尔街,外国佬们还管他叫“泡沫男孩。”
因为任子滔只几天时间,靠做空,只其中一只股票就净赚了人民币一亿二千万,而且他还在全面下跌、做空形势最好时,要套现。
曾经笑话过他的外国佬,一脸讨好凑近问他:“为什么?”
任子滔没搭理。
搞的这位外国佬投资人又有点含糊了,“泡沫男孩”为什么要套现?难道是又不看好做空了?不对啊,现在股市每天越跌,will赚的就越多,现在收手,损失有多少。
不行,得告诉大家这个内部消息,大家一起研究一下will是怎么想的。
可见,他已经把任子滔信奉成一代传奇。
其实,哪那么多为什么。
任子滔想着:剩下的就够赚,先套现一笔钱,让六子回国,让常菁回国,开学了,再耽误下去就得被开除,而回国不能空手回去,得买东西。
为什么一套现就是一亿多,因为这是最少数额的一支,没有其他选择。
他扔给常菁一百万美金,扔给六子五十万美金:“你们先花着,去去火,分头行动。”
任子滔在华尔街大乱时,他却出现在第五大道,开始疯狂扫货,在奢侈品的道路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不仅稳准狠快,而且比女人更敢花钱。
四个LV箱子够吗?根本不够,他又买了两个Rimowa拉杆箱,两个Tumi黑色箱,一共八个箱子,装得满满登登,给玩具店门口招揽生意的Bobby都看傻了。
六子欲哭无泪:“我们能带回去吗?”
这一句话,提醒了任子滔,所以,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一天身价又暴涨了多少,跑到了康奈尔大学找到梁教授。
“老师,我是will,我跟谁都没说,这也是我非要跟您来纽约的原因。”
梁教授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琢磨了一分钟后,他摘掉眼镜,指着一旁的“时代”,有点无法消化这个消息:“这里说的will,是、是你?泡沫男孩?”
“是,老师,您能不能出面,以您的名字和学校申请,让我在这再滞留一段日子,我知道,学长他们也要回去了,名额上……”
梁教授打断:“你已经接到其他大学的邀请了吧?”
“今早收到的,斯坦福大学。”
梁教授无语地摇了摇头,这真是美国人做派,发现人才赶紧邀约挖走:“子滔啊。”
“是。”
“我希望你本科在母校读完,我们学校也……”
“老师,您不用多说,这是必须的,我根本没想过现在就出国念书,我们学校很好,我以清华为荣。”
“那我这就给你们院长打电话,先和他沟通一下。”
任子滔开心:“谢谢了,对了,教授,跟着来的学姐学长们,他们现在在哪?是不是在整理行李,后天就回国?”
几个小时后,跟梁教授来的研究生和大四生团队,五位学长学姐瞪着眼睛看几个大号行李箱。
有人说:“我后悔了,我不该给他带回去。”
也有人说:“那小学弟,家里是干什么的啊?这也太富了,一水的LV老花旅行箱。”
首都机场。
刘柳刚露面,刘澈就猛挥动胳膊,等六子来到近前,刘澈一把就抱住了他:“走,咱俩今晚彻夜长谈,子滔真是让我、让我?唉!”
六子也长叹一声,可下回国了:“等会儿,咱俩得等几个箱子,子滔的师哥师姐那呢。”
四月一日,愚人节这天。
高三狗江男,接到刘澈电话时,以为自己是学懵了呢:“什么?”
刘澈只能又重复一遍:“我妈正好来京都出差,用她的车给你捎了八个箱子,男男吶,子滔太坑人了,我和六子也不敢给你邮,他整个儿爆发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俗,我妈都差点儿没地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