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宿雪说道，“我说的是车本身，自从圆被利用以来，轮算是一种伟大的发明。在很多方面轮子都有用处，比如说省力的滑轮，比如说车轮。但过去的车有个问题，总得靠动物才能拉动，这非常不方便。”

“挺方便的吧，我觉得，能拉许多东西，而且价格还便宜。”

“你有没有想过用元力来让车子前进？”宿雪问道。

“想过啊。我还做过呢，不过只能前进一小段距离，太消耗元力了。”

“轩辕氏就是在研究如何用更少的元力来驱动车，这种车如果研制成功便可以用来装载军队，快速地调动士兵，对战争十分有利。”

“我还以为是民用的呢。”

“非常时期，一切都得先考虑战争。也许等战争结束了，这项研究就会改做民用，这不是很好？”

“那倒是挺好的，天地间的元力无穷无尽，只要研制成功，应该会有很多人买。”

“哈，原来你也是个贪钱的家伙。”

阿七摇头，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风铃。阿七在想，要是风铃以后可以进行战车的交易应该就能赚到很多钱。

“你在想什么？”

“没。”阿七撒谎道，“我在想，如果战争结束之后我能取得这种车的出售权，以后的生活就不愁了。”

“什么。”宿雪大声质问，“你要做生意？”

“不行？”阿七反问。

宿雪怒道：“当然不行。你要努力修行成神成圣，将来威震天下，成世人膜拜的英雄。”

“为什么？”阿七又反问，“我不想成神成圣，也不想威震天下，更不想成为世人膜拜的英雄。我只想将异族消灭，结束战争，既报了仇又能给有情世间带来和平。”

宿雪心念一转，她知道如果直接要求阿七走修行成神之路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宿雪微笑道：“异族如此强大，如果你的修行不足肯定就对付不了他们，肯定也报不了仇更不能给有情世间带去和平。你如果成神成圣就有了对付异族的实力，给有情世间带去和平就会成为有情世间的英雄，岂不是一举两得？”宿雪心里有个梦，梦想有一天与有情世间最伟大的英雄一起走上红地毯。

阿七的脑筋没转过弯来，他猛点头说道：“小雪最聪明了。”其实阿七一直修行的目的就是杀敌，现在被宿雪一说，他好像目的却变成了修神。这两者好像殊途同归，但实质上偏差千里，阿七已经忘记了本心。这对阿七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短时间内阿七会执着于修行而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坏的是当阿七想要晋升洪荒品的时候就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这是最难的一关。人总是在逃避真实。

“对了。”阿七问，“你知道洪荒品以上的事么？”

宿雪点头又摇头，她说：“说知道我的确知道很多，师傅告诉过我许多关于洪荒品以上的事。说不知道是，我对洪荒品根本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我只知道洪荒品之上已经是心灵修行，但我却不明白心要怎么修。洪荒品是一个鸿沟将修行划作了两个世界，我这样的地品离窥探那个世界还远着呢。”

“大陆上洪荒品的修行者大约有多少？”

宿雪思考了一下说道：“前年术士联盟的统计数字显示，当时到达洪荒品及以上在册的修行者总共有两万九千七百名。洪荒、虚妄、太上的人数是以倒金字塔形递减。至于洪荒品以下的修行者，大陆少说也有五十万。这个数字这两年变化应该不大，毕竟突破洪荒品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那一刹那的领悟。”

“夸父大哥前两天突破洪荒品失败了，不过他说已经越来越近了，也许他突破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边上看一看，这样就有个概念了。”阿七说。

宿雪说：“夸父大哥如果晋级成功，那我们还得跟着他一起回主城。”

“为什么？”阿七问，“我们才从华夏城出来。”

宿雪说：“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应该知道？”阿七说。

宿雪哎了一声，说道：“几乎每个晋级到洪荒品的修行者都需要去各大主要城市签一份和谐契约，这份契约是为了保护洪荒品以下修行者而设立的。毕竟，在以往的历史中经常出现洪荒品以上的修行者依靠自身实力杀掠弱小者。所以，术士联盟成立之后，就确定了这样一份契约，每个签署契约的洪荒高手都会佩戴一个特殊的勋章，这枚勋章有两个作用，一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一是告之其他修行者我很友好。”

“真复杂。”阿七说，“肯定也有不签契约的吧。”

“那是自然。”宿雪说，“这种事也是自愿的，肯定有人不签。大家也都了解情况，所以对佩戴勋章的高手一般都很警惕。”

“这套体系的意义还真是不寻常。”阿七感叹道，“有利地保护了弱者限制了强者，在修行的世界里，的确是一道保护伞。”

宿雪笑道：“修行者经过了近千年的争斗，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人是最靠不住的，只有契约，只有力量相互制衡才能保证所有人的利益。不瞒你说，我在氏族记载里看到了天外天其他世界的一些记录，有些世界信仰强者为尊，结果是这些世界虽然在修行方面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但整个世界最后却陷了巨大的矛盾不得不自我毁灭。其实，竞争不仅不能使竞争参与者变得更加优异，而且会使他们放宽自己的道德约束，不择手段，从而取得竞争优势。当以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线为代价而赢得竞争优势成为一种流行并不断取得成功时，逆淘汰现象就是一个合乎逻辑的结果，这就是许多年前有人常说的，我是流氓我怕谁。”

阿七的脑子这个时候突然转动了一下，他问道：“异族会不会就是这种世界里来的修行者，他们把自己的世界毁灭了，所以来占领我们的生存空间？”

宿雪也被阿七的想法给震撼到了，她说：“说不定就是这样。这些异族把自己的世界给毁灭了，然后入侵我们，接下来就要把这个世界也毁灭，太疯狂了。”

阿七说道：“一个坏的世间并不是存在很多坏人，而是将好人一步步逼成了坏人。信仰强者为尊却不懂得保护弱者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的坏世界吧，人人相互争斗，最后走向毁灭，希望以后的有情世间能维持这种契约的精神做到真正的强大。”

“你的脑子越来越好使了。”宿雪笑道。

“我一直很聪明，只是没你聪明得那么明显。我也读过很多书，明白很多道理，但这些道理没有得到验证之前我会一直保持怀疑。”阿七说了一句十分老道的话。

“这是你的想法？”宿雪有点奇怪阿七会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

“不。”阿七说，“是他在打铁时教我的。相信所有，怀疑一切。”

“你冷吗？”阿七问。

“有点。”宿雪期待阿七做点温暖的事。

阿七为篝火添了点燃质，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宿雪又气又笑，说道：“好多了，如果你能靠近一点的话。”

阿七向宿雪靠近了一点，说道：“好点了吗？”

宿雪点点头说：“再近一点就更好了。”

阿七摇头说道：“不行。再近一点的话我会受不了，你太香了，我……”

“你怎么了？”

阿七整理了一下裤子说道：“会尴尬。”

“死阿七。”宿雪显然明白了，“夜太寂寞了，我来轻唱一分钟。”

阿七说：“你为星星唱支歌吧。”

“云上空，几重重，云上人唇彩如虹。夜中风，太匆匆，风中人蠢蠢欲动。地下梦，情浓浓，地下人无动于衷。”宿雪随口编了几句词，然后反复地唱着。

“有什么含义吗？”阿七听完之后问。

“没有。”宿雪说。

宿雪没有说实话，她是借歌词在暗喻阿七无动于衷，阿七自然不懂。

从什么时候起，你忘了直抒胸意。是什么时候起，你学会了迷蒙婉转。是什么时候起，不敢直面爱情。人这一生究竟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安度一生，向前一步便是光荣万丈的神境，迷途者应当归来，执著者应当散去。

“天快要亮了。”阿七往篝火里添了第五次燃料，一阵突来的寒风让他觉察到了秋意。他在想浓秋的凉寒与萧杀，金秋原来如此，不是指一片片金黄的颜色，而是冷冽的开始。

“你在这守着，我去找点可以充饥的东西。”宿雪说。

“还有肉。”

“早上老是吃肉容易高血脂，修行之人如果血气不顺那是大大的忌讳。今天早上食素吧。”宿雪也不管阿七是否同意，径直向树林走去。

“她在哪？”阿七想起了风铃和她那掉进钱眼里的神态，“她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好歹也是小队的成员之一。”阿七给自己的相信找了个借口。

好像是有张布将天上所有的星都遮掩，又有一双大手将布掀开，太阳跃了出来。阿七想起华夏神殿壁画上刻的那一行字，最是白昼前那短暂的浓夜才成就了永伴光明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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